第八章 美人心计
大家视线自然落到T台上，满地碎片中间，女人半趴在红毯上，穿着淡青色的旗袍，盘起的长发微微有点凌乱，却丝毫不显狼狈，没有预想的慌张失措，微暗的灯光下，映出侧脸的轮廓，有种纸白的剔透，轻微抿着唇，神色却平静无波。
四周很安静，只有闪光灯飞速的声响，以及一双双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，自始至终，阮江西却只看着宋辞，安静又认真。
宋辞却并没有把她放在地上，而是把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拍卖桌上，然后附身对着阮江西，旁若无人：“这次是偶然还是故意？”
其余他人各个瞠目结舌，主持人显然智商没上线，磕磕巴巴地喊：“宋、宋少出一千万，还有没有谁出更高的价？”
“刺眼。”
确实，她蓄意而来，只是，无意以这种姿态。她不过是想见他，只不过是想见见他。
宋辞略微抬眸，身侧江铃的郑董立刻笑道：“唐明朝的字画，宋少有兴趣？”
宋辞起身，走到红毯前，倾身半蹲，看地上的阮江西。她抬头，在刺眼的镁光灯下，对上宋辞的眸光。
郑董碰了个软钉子，不说话了，旁边有人打趣：“郑董，那个捧着字画的女孩，不是令千金吗？”
宋辞自顾摇着酒杯里的酒，微微敛了眸光。
怀里的女人，笑了。
“阮江西，还不快给我下去！”
“故意的。”她笑靥如花，说，“宋辞，我是来见你的。”晃了几下右腿，有一点疼，她却好像心情很好，嘴角扬得很高，梨涡深深，说，“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狼狈。”
美人，摔倒，孤立无援，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似乎更像电影里投怀送抱的桥段。只是主位之上的男人，连眼都懒得抬一下。周边的女人，发出阵阵嗤笑，这种段数如何入得了宋太子爷的眼，自取其辱罢了。
江铃的郑董有点呆了：“额……”拿酒杯的手都抬僵了，还是讪讪地收回来，笑得实在太假，“秦特助真会开玩笑。”
宋少大人继续呆愣地看阮江西，杯子整个一倾，剩下的半杯酒洒了一桌。
这一批入场竞卖的基本都是古玩字画，件件是有价无市的珍品，没办法，天子跟前，谁都得忍痛割爱表忠心。
宋大爷往座位上一靠，双腿交叠，扔了这么一句。
宋辞眉间紧皱，并没有伸出手。阮江西只是笑笑，撑着身子要站起来。
分明是地痞流气的坐姿，硬是让宋少端出了一副君临天下的霸气。秦江总管任劳任怨，对着对讲机吩咐：“灯光太亮。”
秦江自觉上前，提醒呆住的宋老板：“宋少，您酒洒了。”
秦江笑得更假，不说话了，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对于阮江西这番明目张胆的说辞，宋辞似乎已经习惯了：“你打算怎么狼狈退场？”
只是这一千万的青花瓷碎片……众人不由得看摔在红毯上的女人，青色旗袍，温婉淡雅，容貌清丽娟秀，难道宋少好这口？
秦江一听，下意识看向自家老板，只见宋辞握着酒杯的手一抖，半杯红酒洒了一半，抬头，不见了方才的散漫沉闷，整个人都专注起来，还有点怔愣，盯着红毯上的阮江西拧起了眉头。
蹙着眉头扫了一眼红毯上的狼藉，宋辞蹲在阮江西身侧：“手有没有受伤？”语气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只是眼潭下，有涌动的波澜。
秦江第一反应是看台上那些碎片，然后有点惋惜，觉得老板太败家了，这宋朝的青花瓷就算是完好的，也顶多值五百万，阮姑娘这一摔，直接就翻了一倍价了。
宋辞更恼了，俊脸有些不正常的绯色，语气十分强硬：“能不能下地？”
“小女贪玩，实在是叫人头疼。”郑董作势揉揉眉头，连忙笑着赔罪，“还望宋少见谅。”
呵呵，老板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包，果然那阮姑娘好能耐啊，每次的出场设置都这么惊天动地。
呵，果真。
“宋朝的青花瓷，果然是绝品。”
秦江抬脚，往台上走，不过才走了三步，身后，自家老板好听的声线非常之清冽：“一千万。”
赞叹声方落，咣当一声，这宋朝的绝品就碎了一地，状况之外，拍卖的主持人也愣住了，青花瓷的主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，声线粗犷，当场便发作了：“怎么回事？这是哪个公司的艺人？”
当然没有，别说是一千万买堆碎片，就算是宋辞出一毛拍了个天价宝贝，也没谁敢出两毛跟太子爷抢啊。
“宋辞。”阮江西喊他的名字，音色柔软，吴侬软语。
这位郑董见缝插针投其所好的本事修炼得好啊。
“没有。”阮江西摇头，脸色在灯下越显得苍白，“不过脚好像崴了，你能不能扶我起来？”语气带着些央求，小心翼翼地。
阮江西点头。
眸光粼粼，那样美丽。
秦江看看台上，想着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，要是老板短时间回不过神来，一不留神阮江西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的，他的处境应该会很糟糕，比如上次拖车事件。
郑秋明这只老狐狸，卖的哪里是字画，分明是女儿！秦江瞥了一眼台上，倒是个美人。
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手捧着山水字画款款入场，古筝声声，后面入场的女子，均身穿旗袍，各个佳人婉约，倒是好一派附庸风雅山水写意。
美人，美酒，素来都是商业饭局的标配，只是奈何宋太子爷打从入场便兴致缺缺，沉了一张俊脸，搞得作陪的一干老狐狸都面面相觑，这宋少的喜好，实在是摸不准啊。
音乐声起，红毯T台上，模特们款款走来，这次慈善晚会受邀来走秀的模特，不管是气质容貌还是人气，无疑都是百里挑一的。加之锡南国际的宋少亲临，争奇斗艳更是亮人眼球。
旁边几位作陪的老总均是讪笑，也不知道台上有多少姑娘是他们送的，看脸色，一个一个跟猪肝似的，八成这美人计泡了汤。
“别动。”带了命令的口气，宋辞似乎恼了，瞪着阮江西，然后绕到她身后，一把抱起她，动作并不是十分温柔。